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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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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

第二十一章

付氏老早便知曉海月躲在屏風後,本以為海治明和顏悅色的將朱琮領進來,事情可能還有些轉機,但沒曾想竟然是這樣一番對話,平日裏雖說付氏和海治明的角色是慈父嚴母,但付氏十分知曉海月的心思。

付氏瞥了一眼屏風,海月果然呆楞楞杵在那兒,付氏單手抓著扶手,擔心海月一時沖動從屏風後沖出來。

最可惡的還是昨日在宮中發生的事情,若沒有這一點又豈能是如今這個進退維谷的局面。

付氏端坐在主位,聽著海治明和朱琮的交談。

過了好半晌付氏再回頭瞥時海月已經離開了,付氏松口氣。

“海叔,我並非是如您所想那般,請海叔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朱琮從方才的遲疑中回過神來,像是下定了決心。

海治明擰緊了眉頭,一擡眼瞧見管家正在外頭站著,想來是有什麽事。

海治明先前雖意已決,但瞧見朱琮此時的態度,又想到海月,終是沒再次將人拒絕:“臣知曉了,這會有些餓了,太子可要留下來一道用膳?”

朱琮見海治明改了態度,便知道事情還有轉機,此時不太適合窮追不舍,在朱琮的潛意識裏,海月是願意的,他只要過了海治明這關即可。

朱琮面上笑意難掩:“還有些要事處理,靜候佳音。”

說著就主動站起身離開,還拒絕了海治明和付氏相送的主意,等朱琮走遠了海治明才將管家叫進來。

“老爺,少爺來信了,說是這幾日啊便回來。”管家眉目間都是喜色,海治明站起身子,雙手背於身後,擡眼看看外面的天。

澄碧如洗的藍天,春光明媚,鶯啼鳥鳴生機盎然。

海治明微嘆口氣才緩緩道:“好。”

成玦來使那日,海治明便傳了書信給李漠,叫他早些回來,其實在他心中,唯有李漠,才是海月的良配。

養在他身邊多年,為人恭謹忠厚,最重要的是他喜歡海月,甚至也曾向他保證未來只有她一個妻子。

這是海治明格外滿意的,畢竟以李漠如今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的名號,多的是人家相中,若能成了這段姻緣,倒也極好。

海治明忽然面色一冷,腳步已經飛快地出了門,還阻隔了所有家仆的跟隨。

————

傍晚時分,楚國護城河渃河河線綿長,沿著盛元城墻蜿蜒近乎一周,河流湍急,江風獵獵,吹得衣袂飛舞,橘黃落日餘暉一圈一圈的褪色,從艷如火的晚霞,慢慢退至橘黃最後被黑夜吞沒,星辰懸掛,皎皎月光落在河裏,隨水波而動,恍若跳動的銀粉,一層一層地向更遠處的天際奔湧而去。

成玦立在江渚,觀天河一線,銀線般的河帶,滔滔水聲此起彼伏,心境卻反而平覆下來。

“主子,咱們的歸期該定下來了,那邊已經預備著了,王上的意思是早日賜婚。”

成玦輕輕地“嗯”了一聲回應,身後還單膝跪著貼身親衛盧臨,十餘載的情誼,是成玦最信任的身邊人。

“主子您這一趟已然耽誤了半月,宮中異動非常,大殿定會趁此機會打亂您的布局,屬下懇請主子三思——也,也是為栗夫人考慮,主子籌劃多年,雖不知曉此行為何一定要親臨,但既然已然和親得成,主子合該早日踏上回宮之途,耽擱的越久,恐怕越有危險。”

盧臨再次懇切出聲,成玦終於轉過身,黑夜修飾著他昳麗的輪廓,半邊側臉蒙在黑暗裏,另一側落在盧臨眼中,越發勾勒的輪廓淩厲精妙。

“本王派你查得事情如何了?李漠應當是要準備回來了,楚王還未下令正式賜封李漠為衢州刺史,李漠不敢公然回京,如今和親之事出現偏差,明日,海治明便該奏請楚王為李漠賜封,到時便能榮歸故裏。”

成玦依然像是沒聽見盧臨的顧慮,轉而繼續楚國的事情來。

成玦向來成竹在胸,再說自己提醒過兩次的事情主子都未曾多言,想來已經是早有打算了,盧臨這樣想著,倒也放棄了顧慮,轉而回稟:“您進盛元那日,海治明已經遣了書信,這幾日李漠身子已然養好了,已經在籌措回京事宜,若明日楚王下了旨,便會立即快馬加鞭趕來。”

成玦微微頷首,語氣中多了些篤定和笑意:“加點棘手的差事,拖住他,就用上回在衢州時,為了幫李漠,而關押起來的那兩個燕國的細作,再加些亂象。”

“一直謹遵主子的吩咐,未曾洩露身份,如今還只以為是李漠派人將他們關起來了。”

“嗯,‘幫幫他們’完成任務,燕一直想先發制人,而楚則以自己最弱為由頭,想要坐山觀虎鬥,坐收漁翁之利,此次便讓他們狗咬狗,我大商做他們的救世主。”

成玦原來還想著他既是重生,那麽其他人會否如此,直到他發覺其他人毫無變化。

才發覺這是重來一次的機會,而這一次他並不打算那般累的進行持久戰,一勞永逸是最便捷且只是陣痛的做法。

只是以他一己之力,這樣的事情還是得徐徐圖之,並非所有人是他能輕易操持的棋子。

他們每一個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棋手。

成玦雖心有布局,但萬事也並非在他的掌控之內。

“主子,冒昧再問一句,您此行究竟為何?”

盧臨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,主子此行僅僅是為了處理好和親一事,再說莫非主子真的準備迎娶毫無裨益的和親公主?

因著兩人關系十分親近,即便是上下級,盧臨也顧不上僭越了。

成玦忽然笑了,低笑聲很快被江風吹散。

然後成玦轉身就離開了,盧臨還跪在原地。

成玦的回答還在他耳邊回響,想著都有些不可思議。

關鍵是成玦竟也坦而言之。

“本王之妻,海公之女海月。”

回過神來之時,成玦已經不在渃河邊了。

————

海月從屏風後離開之後,走在水榭樓臺都只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,像是找不著著力點,隨便一陣春風,就能將她帶走,而她也便在那處落地生根。

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,可她心口就是有些澀澀的,尤其是想起方才朱琮突如其來的猶豫。

好像歡喜會叫人患得患失。

海月深吸了口氣,兩頰瞬間鼓起來,她撇了撇嘴,然後手指戳了戳自己鼓起來的兩頰。

庸人自擾的事情,怎麽還會樂此不疲的。

等會朱琮會從正門出府去。

海月這般想著,沿著他的必經之路,一路徘徊,等著朱琮往這邊過來,反正剛巧有一條小徑是鮮少有人的,不擔心被人瞧見。

“月兒?”

海月扯了一截桃花枝,上面還有幾朵盛開的桃花,手指輕摸著花瓣,便聽得朱琮叫她。

海月方才所有的不虞立刻便消失得一幹二凈,眉開眼笑的回過頭看朱琮。

少年郎雋秀異常,海月看了他一眼,又有些無措地低下頭,臉頰已經不自覺地爬上了紅潤。

“給殿下請安。”海月輕聲問安。

朱琮已經先一步托起她的手,海月跟被刺了一下似的,立刻彈開他的手。

臉已經紅透了。

“這般客套,是不喜歡琮哥哥了?”

此刻只有他們二人在此,又有之前的書信,朱琮也是全然不顧了,言語中已經有幾分明顯的袒露之意。

海月沒想到朱琮會突然變了個人似的。

但還是紅著小臉時,翦水秋瞳巴巴地看向朱琮,有些赧顏的抿抿唇:“不,不是,不是不喜歡。”

“阿娘說,女兒家要自重些的。”

朱琮卻幹脆上前握住她的手:“可我更喜歡你喚我一句琮哥哥的。”

已經倒是叫得習慣,如今怎麽都有些說不出口,海月搖了搖頭,咬著唇低下頭去。

“放手!你們這是在做甚麽?”海治明突兀地聲音響起來,嚇得兩個人身子都是一抖,海月和朱琮嚇得兩張臉都白了。

海治明聽了管家的回稟,這才追出來的,海月向來是個大膽的,她未見著朱琮,勢必會在路上等著他。

而且以海月的考量,必會沿著小路的,當海治明果然看到兩個人連手都拉到一塊兒了。

氣得一張老臉都紅了:“放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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